士为知己者死

其实我想说的是后面一句：女为悦己者容。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老了，似乎对什么都失去了兴趣。周末难得和一个朋友出去逛街，看着那一张张鲜活、生动而充满朝气的年轻的脸，忽然就感动的想喊出来了。

想起来，刚刚升入大学的时候，我们也是这样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逢到没有课的时候说声出去，简直是应者云集。那时侯班里的女生有我们这样一群如此喜欢逛街的男生，其实我中意的不是去逛那些商品，而是热闹群里那种沸腾的、嘈杂的人的声音。我就是这么一个入世的人。我庸俗，我听不懂高雅的肖邦和莫扎特，我爱听流行音乐；我喜欢就着马路上的飞尘在路边摊大嚼特嚼，我信仰不干不净吃了没病；我一样挤在人群里看毛片，大喊这个女人的波好大；我时不时的占学校小卖部的便宜，为他们多找给我的5毛钱而高兴半天，绝不想要退还；我夜里去小便的时候常常把尿撒在洗手间的地上……

曾几何时，我就是这样生活，而这样的生活是如此简单而美好。

每次通宵以后，在回学校的路上，我总是分外体会到自己的孤单与落寞。

站在宿舍的镜子前，我看着镜中那乱蓬蓬的头发、红红的眼睛、重重的黑眼圈下巴周围满是长短不齐的胡茬的男人，我惊讶的想，这个人真的是我吗？

曾经我是那样在意自己的外表与衣着。

他告诉我他不喜欢我的长发，不喜欢PANTINE的味道，于是我不顾众人的劝说毅然剪去苦心留了半年的头发，换掉从初中以来长久使用的洗发水，只为了他靠近我时可以闻见他喜欢的海飞丝薄荷味道。

他说我不适合穿深色衣服，我就把自己所有黑色和蓝色的衬衫，T恤都送给别人，一个人到专卖店买回一堆浅色的裤子与上衣，然后不得不为自己比较邋遢的生活习惯而三天两头的泡在水房里洗衣服。

他不喜欢皮鞋，他说穿着累。于是我的床下不知不觉多了一双双浅色的旅游鞋，我竟然渐渐发现，穿皮鞋，确实容易让人疲倦。

许多个早晨，我在镜子面前照了又照，为一丝头发不恰当的位置而发愁；为眼角不经意的一道皱纹而紧张；因为昨晚多吃的一块蒜而拼命刷牙，然后嘴里不停的嚼着口香糖。

许多次下午洗澡后，我为自己翻遍衣柜却找不到可以搭配的衣服而苦恼不已，然后为了他轻轻的一句“你今天真可爱”而狂喜雀跃……

曾经我是镜子最忠实的朋友，曾经我是那么在意自己，在意他。

可那些只是曾经。离开他之后，我再也找不到修饰自己的理由，我开始会一个多星期不刮胡子，任淡青色的胡茬像野草般疯狂滋长；我的床头总是积攒着几个星期没有洗的衣服；我把头发染成棕红的颜色，不再理发；我扔掉所有的洗面奶，者喱水之类的东西，开始素面朝天的生活。但我不是颓废。

可是那次去见一个朋友，他说，我身上有种清新的味道。我一愣，前仰后合的笑了起来，好象这个词已经很久没有人用到我的身上了。

夏天的夜里，我一个人坐在楼顶抽烟，抬头看见半块云彩飘过来遮住发着青光的月牙，我想起那些自以为美好实际上幼稚的可笑的日子，想起女为悦己者容的古话，忍不住摇头微笑。我曾经居然可以为了一个人而那样的改变自己。

我掐灭了烟，大声唱着“革命军人个个有老婆”走回楼下，光着身子到洗手间冲凉，准备睡个好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