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想着我有多久没有这样懒洋洋的在开着一小盏台灯的房间里发呆了。今天似乎不怎么暖和,我穿了一件毛衣还加了一件挺厚的外套,仍然觉得很冷。上课的时候忍不住的走神,我坐在门边,而且是第一张桌子,应该是班里最右上角的一个位子了,这个角度非常好,可以看到一小块的湛蓝湛蓝的天空,然后我一看,就没完没了啦,不停地发呆不停地游戈着。
谁知道生命能有多长?我的亲爱的小表弟不到八岁,周五那五死了。应该是周五吧,我己经有点模糊,那天晚上我哭了很久,自己一个人骑着单车不停地四处转,逛了不知道多少个超市多少个精品屋,面无表情地走进走出。回到家里老妈说有人打了好几个电话来,我想一定是老炳跟小C说了。进了房间就抓起电话靠着电脑桌给小C打,他正在回校的车上,很吵,听不着我的声音。于是我不断地重复着那句"我的小表弟死了",每次他都听不清楚,大声地吼着“你有什么事告诉我好不好”,眼泪不停的涮涮往下掉,己经出不了声了。深呼吸,然后几乎是大吼着的----我的小表弟死了,你听见没你听见没。眼泪拼命地往下掉,真的像是断了线的珠子。
等他回了宿舍,我再打过去,己经平静了好多了,还冲他笑。房间里开着灯,我说,真有意思,刚才掉在电脑桌上的眼泪居然还没有蒸发完,还在。 他说你别这样,好吗。然后我又哭了。
他还那么小,才八岁,在广州的大医院里折腾了那么久成了一植物人,医生说实在不行了,收拾东西回家吧。小姨带着他回来,在车上哭得几乎昏过去。他来我们家的时候,甚至拿不稳汤匙,说话的时候身体会微微打颤。很心疼他,他不会走路,我于是抱,可是抱不动他,只能半带着他走。老弟他们霸着我的电脑玩游戏,他就在后面一字一字地说着,我也要玩,他说完这话时人家己经玩了好一会了。
一年是个什么概念?只是代表着365天么?
外婆去世的时候,是回老家办的丧事。那是一个恶俗的农村,我因为那里有漂亮的成排的平房而喜欢着它,现在因为外婆而对它讨厌至极。我的亲爱的外婆,一辈子舍不得吃舍不得穿,丧事却被老家的人花了近十万。都是不请自来的人,几个老头,戴着老花镜,提了个黑得发亮的包,穿得拉里拉踏,说是主事。村里的人跑来我们的房子里,用我们的钱买了大虾买了鱼丸海参,成箱的雨伞,饮料,毛巾,甚至无缘无故来了一大堆的小孩子和年轻人,还有中年妇女中年男人,一个人配一套衣服,还拿了钱。在外婆出丧那天,那些人化着妆,穿着用我们家的钱买的衣服,像是在赴什么盛会,有说有笑。
似乎这是他们的节日。
我的外婆在那个小小的棺木里,我想如果那 时有谁碰了我一下,我一定会就那样倒下去的。我忍着没哭,面无表情地看着这群人张扬着,大笑着,指指点点着。他们不让我去送丧。我说我是大孙女,他们说女的不能送。他们请来了跳秧歌的,大乐团,还有什么什么,一大队的人,吵得邻村的人都来看,外婆一定被他们吵得不得了。
小表弟走得特别安静,没有人去弄什么理事会,没有人去请什么乐团。他的小小的骨灰被停放在一家寺庙里,它在一座山上。我想一定安静极了,每天早上可以和小树大树们一块呼吸。
一年是这样的概念:365天不到的时间里,我失去了两位亲人。
我非常想念我的亲爱的外婆,还有我那在这个世界上呆了八年,仍然不会走路的亲爱的小表弟。非常的想念。
每天都有流星划过,变成一大堆稀奇古怪的石头。我不觉得那是多难得多美的景象。但如果它真的可以满足我的愿望的话,我丁点都不介意它们是如何的丑陋。
我希望,老天不要再让我尝到这种切肤之痛。
|
飞絮落花,春色属明年,欲棹小舟寻旧事,无处问,水连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