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永不忘却的纪念

冷冷 发表于 2024-9-6 16:49:36 | 0 条回复 | 231 次浏览

  当某个事件离你远去,你意识到这是历史。

                        ————《我的一九一九》

  1942年7月17日,德军用近乎疯狂的方式把斯大林格勒的天空染成一片血红。我作为一名苏维埃的军人,以狙击手的身份参加了这场后来被人们称为二战中最大会战之一的斯大林格勒战役。
  时隔多年,每当我看到蓝天和蓝天下祥和的人们都会一再的想起那些死去的战友以及曾经弥漫在斯大林格勒上空似乎永不消散的硝烟。我之所以在这个和平的年代再次旧事重提,并不是留恋那些所谓的战斗英雄的称号和那些夺目的勋章。
  这仅仅是为了遥远得有些忘却了的——纪念。


  破碎家园

  1942年8月21日,父亲死了,母亲死了,妹妹死了。我还活着。
  一个月后,我没能从城市的废墟中找到我至亲的尸体甚至是留下的任何遗物。唯一证明我曾经有个美满家园的便是蒙上猩红血色的记忆。9月22日,我来到指挥部,请求作为狙击手为我的家人和祖国奉献一份力量。沙曼上将同意了我的请求。就这样,我用一种隐蔽而危险的方式向法西斯宣战了。


  猎人的仪式

  1942年10月28日,我接到指令,德军一位重要军官将被调到指挥部,我和莫里夫负责狙击。
  莫里夫是久经沙场的猎人,每当我们进行猎杀之前他都会脱下他的羊皮手套,摸摸被冷风吹的寒冰一样冰冷的枪管。那神情像是某种信仰的仪式。他坚信,这会为猎人带来好运。我和他埋伏在商店二楼破败的窗口后,这里的地点隐蔽并且适合捕捉目标。我们监守着,从清晨5点直到中午11点。猎物并没出现。又过了一会,终于开始有动静。一个钢盔从对面银行里隐约露出来。我调好瞄准镜,扣动扳机,啪的一声钢盔从对面楼上掉了下来。我兴奋的把拳头举过头顶用力的一挥。莫里夫摇了摇头向我使了一个眼色,从另一个缺口迂回到对面。
  2分钟后,我听到一声清脆的枪响。我突然意识到我们中了敌人的圈套。莫里夫没能回来。那一天,我的轻率让我失去了并肩作战的战友。
  莫里夫曾经说过,每个猎人都有它自己的仪式。
  他用鲜血教会了我冷静和沉着,像兽一样的伺机而动,敏捷而准确。这让我活了下来,可同时我也再一次在鲜血中变得孤单一人。


  贴满留言的树
  1942年12月3日,战斗已经持续了136天。德国人的轰炸越发的猛烈。保卫战到了最艰苦的阶段。城内所有设施全部报废。没有足够供给前线的物资和药品,每天都不断的有人死去。
  12月21日,我在战斗中受了伤。被一个叫佐夫的卖香烟的孩子救了回来。他应该和我妹妹年纪相仿。他很瘦,眼睛很大。我记得他抚摩我的步枪时专注的神情。他告诉我,他的家人在战争中全死了。只有一个74岁的奶奶相依为命。我看着他那张稚气未脱的脸上浓重的阴影,意识到战争带来的精神伤害远远超出了肉体可以承受的范围。

  2个星期后,我在加油站的废墟旁发现了小佐夫的尸体。他的脸布满了弹片留下的伤痕,左臂不知去向。下体血肉模糊。而右手还紧紧抓着没卖完的香烟。。。。。。
  我的愤怒无法遏止,但我却什么都做不了。我甚至无法把他安葬在一个没有硝烟的净土。这场可笑而无谓的战争究竟要残酷到什么程度才能让那些疯狂的人们觉醒?!
  我把小佐夫埋在曾经是游乐场的地方。希望有一天他可以像那些生活在和平年代的孩子那样拥有美好的童年。
  我没有告诉佐夫的奶奶他死去的消息。我只是把她带到河边,指着贴满留言条的树干对这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说——佐夫留言给你,他在莫斯科等你。然后我把他送上了离开战场的船。

  又一个生命离我远去了,而我还苟活着。


  那些欢呼的人们

  1943年2月2日,斯大林格勒战役以苏维埃人民的最终胜利结束了。法西斯集团在这里损失了近150万人。
  这座布满废墟和弹片的城市上,人们开始欢呼。为的也许不是胜利仅仅是一种结束。远处的天空还泛着血红。就如同这大地一样,渗入了太多的鲜血而变得滞重。
  我被授予了战斗英雄勋章。可那枚亮闪闪的奖章是我生命中无法承受之轻。它的光芒永远刺伤我的眼睛。让我看到我的爸爸、妈妈、妹妹、莫里夫、小佐夫以及所有在这场战争中失去生命的人们的哀伤的脸。


  战争结束了我还活着

  半个世纪过去了。那些硝烟弥漫的战场已经渐渐远离人们的记忆。可是所有曾经参加过和经历过那场战争的人们永远不会忘记,和平是如何换取的。
  在他们曾经饱受惊吓和痛苦的灵魂深处,始终有一片净土,留给那些无名的墓碑。
  留给那些永不忘却的纪念。 

冷冷的一切已经走,冷冷的一切会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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