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离开

积木玩偶 发表于 2024-11-5 14:53:03 | 6 条回复 | 96 次浏览

这个舞台的初幕，豪华依并。
她右手搅动着面着前的一杯水，眼睛低垂，似笑非笑的神色。男子俯下身体，嘴唇轻轻压在她的耳边，诱惑着她。跟我一起走吧，男子轻喃。女子仰起脸用眼睛认真的看着他。窗外的夜色微带小雨，巨大玻璃的橱窗外已经没有任何身影。斜面的玻璃透支着整夜的寒冷。下雨了吗。女子轻轻问。是的，下雨了。
安维。那个男人。他叫我朵朵。
朵朵坐上车，来到阅马场。她的出走毫无目的。正如她不知道下一步的目的。她没有钱。穷这个因素极为现实的决定了一切。所以她毫无办法去支配她的目的。她只能毫无目的的行走。毫无目的占据了她目前的生活。广场上到处是喂食鸽子的青年。他们把这个当作一种爱心的施舍，权以满足自已的虚荣。而往前不远处的购物商城下却堆满了行乞的乞丐和春风风满面的购物群。不过，雪白的鸽子的确可爱。朵朵这样想的时候，然后就笑了。然后她就看到了安维。阳光下，那个穿着格子上衣，干净的男人正在用摄影机的镜头捕捉那些雪白的生物，笑容可掬。
这个夜晚。在房间里，男子亲吻女子的脸颊，他的唇湿热。女子低低的问，安维。然后泪就流下来了。她的头发湿乱。天的确下雨了。
朵朵。这个女子。她说。安维。时光会停留住吗。为我们。
这个干净的男人此刻正疲倦的睡着了。他睡在朵朵家的沙发上，等着朵朵做饭，在看电视的时候睡着了。他的脸像孩子一样安静，均匀的呼吸，睫毛微微的颤抖。朵朵笑着趴着看他。她心甘情愿的给他做饭。她是喜欢他的。是这样的喜欢这个男子。喜欢这个拿着摄影机的镜头捕捉那些雪白的生物，笑容可掬的男子。男子的名字是安维。朵朵取下他手中紧握的遥控器。朵朵打电话给沉说。她说，沉。你知道吗。沉在那头说，朵朵。我明白的啊。
沉沉。那个女人。她是明白朵朵的唯一的人。
阳光下的安维有着干净的笑容。他是一名设计者。他出来做一套广告的摄影。正和许多刚毕业的大学生一样，他有着自负和骄傲的理想和才华，却还没有学会适度隐藏。他拍摄那些广场上的那些鸽子。九月的梧桐还剩着余星的树叶。安维抬起头的时候，阳光就打在他的脸上了。耀眼。朵朵的眼睛一下子就睁不开了。

第二幕。如果爱是唯一一种救赎，可是它却让我们沉入了最耻辱的陷阱。
周末。安维带着朵朵出去。他们坐车，然后走很远的路。来到偏远的地区。朵朵看着他画完一张一张的画。那些画稿中却极少出现朵朵的样子。安维是不画人的，他喜欢风景。喜欢风景的人是自由的。然后朵朵就睡着了。天快黑的时候。安维轻轻的拍着朵朵的脸。他叫她朵朵。朵朵，快醒醒，我们该走了。
朵朵打电话给沉。她说，沉，安维一直都是自负的一个人。可是他有他的理想。只是同这个现实格格不入。沉说，朵朵。我明白的啊。沉总是低低的在那边说，朵朵。有时叫着叫着，就不说话了。
九月底，安维找到了工作，开始忙碌。朵朵依然和从前一样，在安维不在的时间里，毫无目的的坐车，然后行走。生活中只是多了一个安维。安维是她多出来的一段空白。很久以后，朵朵就这样想了。
朵朵给安维买菜做饭的时候，看着窗外的阳光，心情是幸福的。安维已经搬过来和她同住在一起。这个城市，他没有自已的房子。所以必须比别人付出多出十倍的努力。工作后的安维始终带着疲倦的神色。他是个不适合在这个城市的男人。朵朵记得他干净的笑容。
朵朵，安维，还有沉。他们始终都是些毫无目的的人。
朵朵说，沉沉，我就这样每天毫无目的的穿梭往返在这个城市里。这个城市带着它自已的倦意。白天，它竭尽全力的弄出各种声响。呻吟着想引起别人的注意。它需要休息，它已经很累了。可是没有一个人明白。在夜晚，它像个寂寞的孩子，疲倦的哭泣。它只能哭泣。因为它没有语言。
沉沉。这个女子。她在电话那边低低的叫着朵朵的名字。朵朵，朵朵，朵朵。。。第三遍的时候就开始低泣。她说，朵朵。让我们相互爱着彼此。我是你的姐姐，你的爱人，你自已啊。
安维又辞去了他的工作。这份工作他做了二个月零6天。他的任性和固执常常让他和周围的人不知所措。我们又开始了贫穷的日子。安维开始抽烟。半夜零辰朵朵醒来的时候。安维坐在阳台的栏杆上抽烟。12月的南方还没有下雪。朵朵摸着安维冻得冰冷的手，抱着他哭泣。朵朵的哭泣和安维的烟比例形成了对比。
朵朵对沉说。我好难过。朵朵用好字而不是很字。她说。我好难过。

第三幕。我等你回来。左等右等。风来了，门开了。我欢喜的跑过去。可是你不在。你说过，你不会丢下我的。
女子推开男人。她开始低声的哭泣。她的泪流在男人的脸上。是一种温热的液体。她喊着另一个男人的名字。安维。这个女子的嘴唇像玫瑰一样瞬间枯萎。
安维走了。12月25日的圣诞节过后。第二天早上他像平常的一样，笑着对我说再见。然后一去不返。朵朵找遍了所有，却一无所踪。安维在这个城市根本没有朋友。他走的决烈。只是，他说了再见。可是他却没有回来了。
沉沉说，朵朵。到沉的身边来。
朵朵，我们会相爱的。我是你的姐姐啊。
朵朵，我想见你。你过来吧。
朵朵在星期五的下午终于见到了沉。这个清瘦的女人有着一头自然的棕色卷发。她把朵朵拥在怀里。她说。沉，安维不在了。可是你还有我呀。
让我们相爱。让我们彼此不再分离了。
晚上，朵朵躺在沉的怀里，沉抱着她。朵朵不停的发抖。自从安维走后。朵朵的身体就不停的发抖。她们相互拥抱。沉亲吻着朵朵的脸，手。沉说，朵朵，不要害怕。

第四幕。抱一抱我。我的爱人。
某一天。在朵朵以为已经忘记安维的一个下午。她看到了安维。安维回来了。带着他干净的笑容。他说，朵朵。他回来的样子好像昨天才离开一样。朵朵就仰着头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安维说，朵朵，我饿了。快给我弄点吃的。然后，朵朵总会想到那么一天。安维回来了。他对她说。我饿坏了。而他从来就没有离开过。那时一年已经过去了。沉已经嫁人了。
沉出嫁的那年是冬天，天下着好大好大的雪。沉的脸就像雪一样的冷漠。
安维回来了。他还是一事无成。他永远都无法适应这个城市。他是个毫无目的的人。
回来后的安维变成了另一个人。他的脾气急躁。朵朵和他总是不停的争吵。朵朵累了。在她终于安静下来的时候，安维却出现在她的面前。沉沉想。安维也许就是她多余出来的一段空白。等待着命运安排的颜色。
安维不出去工作。他累了。变成了一个孩子似的，对任何事情都喋喋不休。
朵朵不喜欢这个安维。
沉已经不在这个城市了。原来累了的不仅仅是朵朵，安维，还有沉。
安维白天睡觉。晚上就出去喝酒。喝醉了的时候就开始砸东西，打人。他醒来后却一无所知。朵朵隐忍着身体的疼痛。却不告诉安维。也不告诉沉了。自从安维走后。朵朵已经坚强。原来，大家都在变，都会变的。
朵朵开始讨厌这个回来的安维。极度厌恶。
回来的安维已经失去了往日的自负和他的骄傲。他现在只是一头被困在笼中的野兽，头破血流失去了无力抵抗。朵朵开始了和安维的战争。他们相互争吵，打架。然后拥抱。就像安维走后的第一夜。沉和朵朵的拥抱。

第五幕。我不怕等待。因为，你的爱。所以，我存在。
沉在午夜接到了朵朵的电话。她跑去接她。火车站的入口。朵朵披散着头发。她的手指在流血。伤口在寒冷中再一次裂开。回到家后。沉看着朵朵舔食着流出来的血。她一边舔一边开始流泪。沉给她倒了一杯冰水。沉抓过朵朵的手，开始检查她的伤口。朵朵手上的伤口极深，裂开的伤口流出腐烂的液体。沉给朵朵放了水。沉给朵朵洗澡的时候发现朵朵身体上其它的伤口。这些伤口深深浅浅，新旧不一。
朵朵告诉沉。这些全是安维打的。说完竟然天真的笑了。她浸泡在热水中开始发抖，就像安维离开的第一个夜晚。
她告诉沉。沉，我把他杀了。我已经杀了他。
沉看着她的眼睛。她沉声问，真的吗，朵朵。
朵朵抬起头来，把身体滑入水底。水浸过她的鼻子。朵朵睁着大眼说，沉。我恨他。真的。朵朵的眼睛里有沉。沉认认真真的看着她的眼睛。不再说话。
沉帮朵朵洗完澡。沉说。朵朵。为什么呢。
朵朵，为什么呢。朵朵，朵朵，朵朵。。。
然后，朵朵就听到了沉低低的唉息。沉背过朵朵，嘶哑的叫着朵朵的名字。第三遍的时候，开始哭泣。
晚上，沉抱着朵朵睡，朵朵不可停止的发抖。半夜开始高烧。朵朵意识模糊。她的嘴唇开始枯裂。沉听着她叫安维的名字。听了一个晚上。朵朵不停的叫安维。然后低泣。
天亮的时候。沉抱着朵朵开始吻她。最后是唇。沉说，朵朵，不要害怕。会好起来的。她的泪就滴在朵朵的眼睛上。

第6幕。我的爱。天亮了。如果我离开。
朵朵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朵朵想这是怎么一回事呢。她想，沉呢。想到沉，然后想到了安维。她知道她杀死了安维。
一个晚上。他们又开始了争吵。然后安维开始打她。他们相互撕扯。二个人满身伤痕。然后抱在一起哭泣。安维哭着吻她。她想。如果安维不回来的话。不回来，事情也许不会这样痛苦。是的。她恨他。
然后，她拿起桌上的一把刀。刺进了他的身体。
她把刀划向自已。安维一把抓过刀，然后倒下。他死了。
那是一把水果刀。那天晚上，他们像平常一样边看电视边吃苹果。
在朵朵身体快恢复的时候。沉一直没有再出现过。朵朵记得那天，沉一直抱着她。叫着她的名字。
然后，来了几个人。他们告诉朵朵。安维被发现死在家中。朵朵知道。朵朵毫无意识的听着。那些人安慰了朵朵几句。最后告诉她。凶手是沉。是沉。朵朵呆住了。直到那些人走了。朵朵还是没有明白过来。她睡着了。
沉对她说。朵朵，朵朵，朵朵。。。她还是像以往一样叫着朵朵的名字。然后不再说话。
安维抓过朵朵手中的刀，他说，朵朵。
他们都叫他朵朵。
朵朵终于哭了。安维是她杀的，不是沉。朵朵刺了安维12刀。然后安维倒下了。血流了满地。朵朵看着安维。第三天。她来找沉。
男子看着女子，不明白她为什么哭泣。他问。你怎么了，朵朵。朵朵看着他。朵朵叫安维，安维。
朵朵开始吻他。朵朵的左手伸向自已的裙子。男子背对着朵朵。笑，你刚才为什么哭。朵朵从裙子里拿出一把刀。她一下一下的刺向男子的胸口。一刀，二刀，三刀，。。。。第12刀的时候，男子睁着惊恐的双眼，倒在血里。
安维离开那年。这个男子把他带到了海南。他是他的父亲。安维的母亲在那一年从12层楼房上跳下来。这个男子在外面有了另外的女人。安维恨这个人。在海南的一年里，安维痛苦着。终于丢掉他的自负和骄傲。这个男子毁掉了安维。可是，朵朵是多么的爱着那个安维。自负和骄傲的安维。这个男子也毁掉了沉。沉在自首的之后自杀。
朵朵笑了。她不知道做完这些会有什么目的。她一向是毫无目的的人。这样的人还有安维，沉。
朵朵开始发抖，她开始笑。朵朵笑，她说，好冷。
安维，沉。为什么不在我的身边，抱一抱我呢？
除了你们，我还剩下什么。我一无所有。
终于流下眼泪。
原来命运的颜色是红色的，是浸染的血。它刺红了我的眼。

第七幕。再见，我的爱。请原谅我。然后我决不再说再见。再见是另一个开端。不是吗。
听，天使在歌唱。它们唱着赞美诗。
我知道。
你们也会唱着这样的歌。
然后，再一次的重逢。

翌日清晨。
在某一宾馆里发现二具死尸。
男，今年53。身中12刀，死亡。
女，今年22。死亡。
。。。。。。

2003.9.23 凌晨

云去且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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